山遥海阔 喧嚣恬淡自随心;
红尘祭酒 宜书宜笑泯恩仇。

[喻王]西风不相识5

2.2日22时40分,原地已更。

(请宽恕我本节末尾那苏得不成样子的……发挥……_(:з」∠)_ )

  

        喻文州把最后一拨人送出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宽敞的主干道每隔几百米都亮着样式古朴大方的灯,他喝多了点酒,落下最后一道锁,两手空空得准备边散着步往住的地方走。拐过微草学堂门口的时候,远远就依稀看见路灯下有个人影。王杰希抱着臂靠在灯柱旁,瞧着这个平日里文绉绉的生意人带着点醉态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喻文州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脚步有点浮,通常情况下这样走上二十来分钟就该醒个大半了,且这个钟点街上已罕有行人和车辆,方圆三四公里的地界只有星火商铺和医馆还亮着值夜的灯,视线里出现王杰希清晰的人影时他先是停下了脚步,以为自己醉得厉害了,就搓了搓脸,又揉了揉眼睛,这就令王杰希不禁有些莞尔。视野里那个总是下意识去在意的人影并没有消失,反倒是自己露出的窘态被人瞧见了,他索性不再约束着,擦肩而过的时候勾住了王杰希的手臂。

 

  “特意等我?”印象中王杰希很早就离了场,这个点还能不偏不倚的遇上,定是在学堂里等着了。

 

  “反正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就想顺便找你聊聊。不过好像,今天不太合适了。”王杰希由着他勾着,仍是靠着灯杆站着,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是喻文州先起了步头,拽着他走出了几米远。“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似乎是有人伴着,他走起路来晃得更厉害了,又显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王杰希,我想追你很久了。”他微微闭着眼睛,这样被视为禁忌的话语说出口,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些把握,却毕竟还有很大的概率期望会落空。喻文州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推而求其次,他总是很直接,目的明确。无论是在商海证明自己的价值,还是在眼下表白自己的心意。他抽走王杰希右手上那只自己送过去的羊皮手套,手心贴着手心感受着一点点透过来的暖意。他争取来的,他铺成的路,许是从半年前在荣耀堂会上的第一眼,就奠定了未来的走向。

 

  没有人出声,却有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白天还洋溢着热闹喜庆气氛的正月,归到这钟点一样是万籁俱静的夜。王杰希想起几个月前住所跟前的丁字路口被喻文州的轿车拦住了去路,乃至更早一些的时候,六月初八的晚上,他留宿在堂会老屋,刚准备熄了灯去睡,却听得窗外人声切切:“……此间事宜多有权衡计较,改日定与您细说。”

 

  王杰希伸手扶在喻文州略显宽阔的脊背上,帮他稳住身形。深吸了口气,似乎想靠着这场不期而至的瑞雪,冻结那些退怯之意。他一句一句,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地接过:“那试试?无论结果,总不枉一场相识。”缘来不易,他想起叶秋淡然的眉宇间深藏的悲伤,方士谦临行前有意无意的回避,魏琛抬眼瞅着自己的复杂神色。

 

  这场相遇与相知,没有始作俑者,两方皆是共犯。从开始,一直到结束。当心意相通在言辞摊牌前,旁人还有何可言说?不过是知情者默许水到渠成,平日退避隐瞒着那些不知情的,免了更多的惊扰和变故罢了。

 

  喻文州对着黄少天,边说一句等十句地聊着自己身上的新鲜八卦,边低头刻着一枚随形章,看似随意地切着一刀又一刀,几把过后一个篆体的“希”字已经初露了端倪。黄少天在一旁不免又吐了一番的酸水:“文州你可别被王杰希骗了啊,我瞅着他的面相总觉得这事儿不靠谱。而且他就像只老狐狸一样狡猾,你知不知道我上次去掉包,差点就失手了,把我吓得心脏病都要犯了。我出道这些年还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失手呢你说他心思重不重,和这样的人在一块儿你还要不要消停了!”

 


        他习以为常地停了手上的活计起身,在躺椅前站定,微微弯腰,把手掌按在黄少天的手背上。轻笑着安抚着自己忠实的副手“没事的,我知道分寸。”黄少天坐起了身,一时像换了个人似地认真地问他“东街的铺子,你准备什么时候空出来?”

 

        喻文州在流言蜚语四起的时候将蓝雨洋行彻底洗牌,又停了和嘉世的合作,甚至大有连东街的铺子都不想要了的架势,倒是西街的新楼成了新的驻地,让他窝在二楼把大半个京城盘算得风生水起。偶尔王杰希过来喝个茶,两人对弈一局,也算各取所需。

 

    这一年蓝雨早早退出了荣耀令的争夺,一心扑在坐稳京城的布匹,粮食等的生意上。甚至还兼并了些个盐庄和粮庄。洋行转型管起了开门七件事。没有联邦政府的默许显是不可能的,五月初的时候,蓝雨把东街的铺子过给了轮回银楼,联邦政府的经济命脉算是终于找到了最强有力的支撑。

 

       随后王杰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兼了一年联邦政府的差事,方士谦六月初的时候回来帮着打理学堂,据说会在京城逗留挺长一段时间,其他的变化,大约要数喻文州和王杰希频繁地出入政府大楼?有时还能看到叶秋,往那几十层的大理石台阶上挺像那么回事地走下来。总有人春风得意,也有人黯然离去。百花酒楼几番变故终究是撤出了京城寸土寸金的争夺,叶秋感叹偶尔想打打牙祭都没了熟悉的去处,说这话的时候张佳乐在一旁嘲弄他“我哪里都没感受到你的诚意啊。说到底这是谁设的局啊,叶秋你好意思么?”

 

  两载寒暑说快也过得很快,轮回已经在百花酒楼的原址开了新号,张佳乐和肖时钦偶尔路过那个街口还会回头深深地看一眼。

 

  昔年往矣。

 

  这两年已罕见叶秋再有一人一船出航远游的事儿,不过他和嘉世曾经因此埋下的矛盾,到底还是爆发了。叶秋撂下担子走人的时候谁都没通知,根本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黄少天听说这事儿后就一溜烟地跑去了王杰希的住所——找喻文州。

 

  王杰希先是和黄少天打过了照面,又继续埋头在他那一叠不知是教案还是文件的泛黄资料里。这两年他住的地方越发得快要找不着可以落脚的地,而喻文州简直可以说是在助纣为虐。黄少天作为方士谦离开后,与他们接触最多的人之一表示“往事不要再提,几多不能直视。”他觉得自己之所以不能交上稳定的女友全是和喻、王两人走太近的错。

 

  哪里都不太对啊,黄二(重音)掌柜。

 

       喻文州还是那一副万事意料之中的样子,他拿了地图往桌上一摊开,把来龙去脉那么一理,黄少天心底就有了数。接着他又提到,王杰希可能在准备年底停课,由高英杰接替他那一部分教学工作,甚至都有了择日卸任校长的打算。喻文州讲给黄少天听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显见这也只是他的揣测,究竟什么时候的事儿,喻文州心里也没底。

 

  他们感情甚笃,事务上无甚交集的地方却一直分得很开。喻文州似是想起来什么事情,搁下了手里的估价单准备和黄少天一同出门,去知会王杰希的时候正看见他写完信,取了那枚随形章沾了印泥,五指并拢小心地捏着上头那一截轻轻一按,清晰的“微草·王杰希”字样跃然纸上。喻文州刻的时候特意选了两种字体,“微草”是随意发挥的行楷,名字则是刻了堆成长条的篆体。

 

  知己莫如斯。其实这个看似谦和有度,知礼守节的教书先生,比任何人都更有着随心随性又不循常理的风骨。而一旦作出了被认为是正确的决定,他会不遗余力地贯彻,修正其中细小的偏差,审慎而无可挑剔。他心里一动,便推门进去和王杰希交头接耳地说起了闲话。

 

  黄少天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待喻文州合上门出来时却是披着王杰希的外套和围巾,深青色的简单式样,远不如洋行给喻文州置办的那些个呢子大衣时髦。晚秋时节又正是冷风最钻心入骨的,却就是有人笑得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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